朱德永远的红军之父
从三十年代末至五十年代前期,中国在党内会议和召集的群众大会上,一般都并列挂着两幅画像———毛主席、朱总司令。夺取政权的烽火岁月中,朱德的名字与一起,成为中国革命的象征,回溯党的历史时不能不追念这位刚毅而又慈祥的老前辈。
朱德,字玉阶,1886年生于四川仪陇县一个农家。少年下田劳作并读过私塾,20岁时到成都考取了高等师范,毕业后回县城当了体育教员。看到和时局动荡,他徒步跋涉三个月到昆明,考入由留学日本成为“士官三杰”之一的蔡锷所主办的云南讲武堂。在讲武堂中,朱德参加了反清革命的同盟会,参加了辛亥革命。
朱德毕业后,在滇军中由少尉排长干起,在讨袁和军阀混战中一直升至少将旅长,名震川滇。当时他与别的将领不同,对黩武争权深感厌倦,喜好音乐,在家中广泛接纳青年军官及学生,并读过《新青年》等杂志。
1921年,朱德主动离开月收入大洋数以千计的军界,外出学习。翌年,朱德到上海见到孙中山,提出革命不能靠与军阀结盟。他又见到陈独秀,提出加入中国。一个旧军队的将军想入党,这使当时的人大感惊讶,尽管鼓励朱德追求进步,却未同意。
1922年秋,朱德乘船赴欧,到德国学习战术,并研究社会主义理论。在那里,他见到了周恩来。翌年,经周恩来介绍加入了。1925年,朱德又入莫斯科劳动大学,并在军训班学习。在那里,他提出回国后如打不赢就上山,令苏军的教官惊讶。
1926年朱德回国后,利用旧关系到川军、滇军中动员北伐,并秘密做的工作。1927年南昌起义时,朱德率领滇军教育团一部参加,任第九军副军长。起义军南征潮汕失败时,他在危境中率领“铁军”余部近千人进入粤北、湘南,于1928年4月走上井冈山与会合,建立了红四军并任军长,成为全国第一支主力红军的最高军事指挥员。
1930年,朱德成为红一方面军总司令,翌年成为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。此后几十年间,“总司令”在党内成为朱德的代称。在红军长征时,他有时也担负具体作战指挥。抗战初期,他率八路军总部前往太行山前线年回延安后,因年纪已大,主要协助指挥全局,不过1947年攻克石家庄时他曾亲临前线指挥。
建国后,朱德先后任国家和党的副主席、人大委员长,1955年授十大元帅时为第一名。1959年庐山会议上,他不同意给彭德怀那样定性,被有人说成年老糊涂。“文革”初定为接班人时,他不表赞成,1975年又率先揭发,可见心底如明镜。
中华大地上虽然有过灿烂的古代文明,自明清以后却同西方出现了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“代差”。当欧美依靠工业革命的成果用洋枪洋炮打开中国大门时,清军以农耕时代的刀矛和土火枪与之对抗。为了自强,中国人不得不向列强学习新战术,各省都仿照德、日军校兴办讲武堂。可是步人后尘的爬行式学习,培养的大都是内战内行、外战外行的军官,“徒弟”照旧被“师傅”欺负。
朱德作为出身新军事学堂的旧式军人,最可贵之处在于勇于探索适合中国革命特点的全新强军之路。他到德国学过称雄世界的陆军战术,到苏联研究过政治建军,又结合自己率滇军在山区剿匪的游动作战实践,在红军建立之初便思索一套独特的战术。
由于红军的英勇和具有独特的战术,军以几倍、十几倍的兵力一次次到江西“围剿”,结果报纸上终年总是哀叹受挫,这也使“朱毛”之名天下传扬。与朱德的合作,持续了为时二十多年的革命战争的整个始终。当1949年10月五星红旗第一次在升起时,广场上和全国人民高呼的是两个“万岁”———“毛主席万岁!”“朱总司令万岁!”这恰恰是历史作出的选择。
在鸟无头不飞的危急时刻,“客居”在这支部队中的朱德站了出来,自愿担任指挥。对这个旧滇军将领,干部战士们起初只感到他面容慈善,为人谦和,对别的方面并不了解。几天后,在武平县石径岭的一次遭遇战,使朱德一下子树立起威信。
当时,一股民团控制住险要的山隘口,部队陷入一条山沟。后有追兵,每支枪又只剩几颗子弹。在千钧一发之际,朱德带领几个警卫人员沿着长满灌木的悬崖陡壁攀登而上,忽然出现在把守隘口的民团后面开火。敌兵在惊慌之中搞不清多少人来包抄,落荒而逃。当起义军官兵急速前进时,大家清楚地看到朱德手执一支驳壳枪,威武地站在一块断壁上,指挥大家通过了隘口。几十年后,当时任班长的粟裕大将仍对这一幕记忆犹新。
面对着革命低潮,行军中不断有人开小差,2500人减到只有900人。朱德此时召集全体人员讲话说:“不愿革命的可以回家,不勉强。无论如何,我是不走的。只要有二百条枪,我就有办法。”这种豪迈气概和身先士卒的精神,感动了剩下的同志,大家跟着朱德走到湘南,又登上雄伟的井冈山,与毛委员会合。这支英雄部队作为种子,此后发展为红四军、红一军团、红一方面军。朱德后来能成为人民军队三任总司令,奠基之举就在于此刻的振臂一呼。
在朱德元帅的纪念画册中,有当滇军旅长时穿呢军装、着黑皮靴的照片。他抛弃这一切上了井冈山后,却与战士穿同样的粗布衣,吃同样的伙食,并一起挑粮———“朱德的扁担”这一真实故事长久流传。正是靠这种精神感召,红军生活虽苦,大家都无怨言。当时陈毅前往上海向中央汇报时曾写下这样一段话———“群众及敌兵俘虏初见鼎鼎大名的红四军军长那样芒鞋草履,十分褴褛,莫不诧异。若不介绍,顶多估量他是一个伙夫头。”干部战士把军长叫做“伙夫头”,不仅有亲切感,这种形象有一次还起过救命作用。
1929年初,红四军从井冈山突围,混战中朱德被冲散,与一群敌兵相遇。敌兵看他年纪又大,衣衫又破旧,按旧军队的装束像个伙夫,只喝问道:“你知道朱德在哪?”他们要抓的这位红军最高指挥员向别处一指,敌兵便不屑一顾地舍他而去。
1940年,著名的华侨资本家陈嘉赓访问延安,说他最感动的一件事便是朱德陪他参观走到抗大操场边,里面正在打篮球的学员喊:“总司令,来一个!”朱德马上脱衣上场。陈嘉赓此后到处宣传“中国的希望在延安”。
解放后,朱德仍经常想到群众中走走谈谈,对设置重重警卫非常反感。他说过这样的话:“一旦外出,就要有人前呼后拥,层层保卫,把自己同人民隔离开,使群众望而生畏,不敢接近。旧社会与人民为敌的军阀这样做,是能够理解的。但在新中国,员也这样做,令人不可思议。”不过由于某些原因,朱德虽长叹却也难以扭转。
“文革”期间,首都卫生系统造反派跑到山西武乡县八路军总部旧址,想开所谓“批判朱德、钱信忠(原卫生部长)大会”。没等召集,便有数千人在当年老民兵、老抗属带领下,手举扁担、锄头愤然赶来,大家高呼:“朱总司令和我们一个锅吃饭,怎么能打倒?钱部长好得很嘛!当初我们这儿大人小孩有病都是钱部长看的。”造反派们见状,吓得抱头鼠窜。朱总司令等军队领导人与群众的血肉关系,几十年后犹在民心,真令人百感交集。